世人矚目的傳奇人物——林毅夫
世界銀行2008年2月4日任命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林毅夫為首席經濟學家與高級副總裁。對這項任命,林毅夫表示榮幸。
林毅夫本名林正誼,在臺灣出生、成長,政治大學企業管理研究所碩士班畢業;1979年在軍中服役期間游泳到祖國大陸,之后進入北京大學就讀。
林毅夫在1980年到美國深造,1986年獲得芝加哥大學經濟學博士學位,成為中國經濟改革初期少數在國外獲得博士學位的留學生之一。
離開臺灣近30年之后,林毅夫透露想回臺灣的愿望,表示該回鄉去祭拜父母了,并希望回臺的時機能夠早日到來。
林毅夫說:“做為一個在臺灣長大的臺灣人,我當然希望我對一些問題的理解能夠幫助臺灣的朋友,在解決問題的時候能對他們有所幫助。所以,要是我有能貢獻的地方,那不管我在什么地方,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做我該做的事情。”
林毅夫在世銀的任期為4年,由于要等結束北大本學年下學期的課程,因此預定5月31日赴任。
世界銀行總裁佐利克2月4日發布聲明表示,林毅夫是世界銀行首位來自發展中國家的首席經濟學家,也是擅長農業領域的經濟發展專家,他為世界銀行帶來獨特技能與經驗。
佐利克說,期待與林毅夫在許多領域密切合作,包括非洲的成長與投資、發展中國家學習合作機會等,以對遭逢高能源與農產品價格問題的國家提供更佳支援。
林毅夫曾兩度獲得中國經濟學最高榮譽的孫冶方經濟科學獎,也是全國政協經濟委員會副主任與全國工商聯副主席。
軍旅生涯
1952年10月15日,林毅夫生于臺灣省宜蘭縣,父親林火樹給他取名叫林正義,是希望兒子長大后為人正直,富有正義感。
1975年,林毅夫以第二名的成績畢業于陸軍官校正期生四十四期步兵科,隨即留校擔任學生連排長,第二年考上國防公費臺灣政治大學企業管理研究所,1978年獲政大企管碩士學位,隨即返回軍中,被派赴金門馬山播音站前哨,擔任陸軍上尉連長,負責接待外賓參觀的任務。馬山連是全師最重要的一個連,不但全連官兵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而且裝備、福利都是全師最好的。這個連的位置正在馬山,是全金門距大陸最近的據點,退潮時離對岸直線距離只有2300米,通過望遠鏡可以清楚地看到對岸軍民的活動,多年來都是金門防務部接待外賓眺望的明星據點。
林毅夫買了一臺半導體收音機,每當夜深人靜,他就悄悄地收聽大陸電臺的廣播,遙望對岸星星點點的燈火,常常心潮澎湃,對祖國大陸充滿了無限向往之情。然而,一道海峽如一道屏障,硬是生生地將兩岸人民骨肉分離,使他心中的“大中國思想”無法實現。他痛恨這種人為的分離,卻又無法改變現實。
林毅夫曾聽人說,10年前,金東題旅部某連有一名搜索排長,從天摩山下后嶼坡泅水到對岸。這名排長事前向蛙人借了“蛙鞋”,只說要下海學游泳,泅水的當晚到一家小店吃了一碗綠豆湯,第二天一早對岸就廣播,宣布那名排長“起義歸來”。
這個故事給了林毅夫極大的啟發,他的心情豁然開朗。經過深思熟慮,一個大膽的念頭冒出來了。
金門馬山連長神秘“失蹤”
林毅夫身材高大健壯,平素愛打籃球,且技術超群。按照當時盛傳的說法,1979年5月16日傍晚時分,林毅夫假傳演習命令,下達宵禁令,由連傳令兵通知沿海崗哨,不準駐防馬山播音站的官兵在夜晚點名后走出營房;若發現有人下海游泳,嚴禁開槍射殺,以讓游泳者順利泅水“叛逃”對岸;即使聽到槍聲,也不準一探究竟。其實,那個“游泳者”不是別人,正是下達宵禁令的林毅夫。
林毅夫光著膀子,整晚都身著短褲,以打籃球消磨時間。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悄悄地抱著兩只籃球下了海,依靠籃球的浮力,加上強健的體魄,沉浮之間,他的腳已觸到了大陸的土地。
林毅夫失蹤的那天晚上,金門全島雞犬不寧,所有駐軍出動,連夜展開全島水陸兩域地毯式搜索。為防“叛逃”泄露軍機,連隊當即修訂了作戰計劃,兩天后展開了全島東西守備部隊互換防區的大規模演習。
師從大師舒爾茨
來到大陸不久,林毅夫便進入北京大學經濟系學習政治經濟專業。在同學中,林毅夫以其既諳熟西方經濟學理論、英語口語又非常流暢的優勢,很快脫穎而出。
1980年,剛剛對外開放的大陸迎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1979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芝加哥大學榮譽教授西奧多·舒爾茨。舒爾茨到北京大學宣講他的經濟學理論時,林毅夫榮幸地成為給舒爾茨做翻譯的唯一人選。這個意外的機會,為他打開了通往世界經濟學最高殿堂的大門。
舒爾茨對林毅夫的翻譯非常贊賞。一天,舒爾茨問林毅夫:“你想到美國讀博士嗎?”林毅夫不假思索地說:“想呀。”
舒爾茨回美國后不久,正式將林毅夫推薦到了美國芝加哥大學。能師從諾貝爾經濟獎得主舒爾茨,是許多經濟學人士夢寐以求的事情,林毅夫對此自然欣喜若狂。1982年,林毅夫從北京大學畢業,懷揣經濟學系政治經濟學專業碩士學位證書,遠渡重洋,來到了現代經濟學的大本營芝加哥大學,師從舒爾茨,學習農業經濟。
在芝加哥大學求學期間,林毅夫申請了全額獎學金。身在臺灣的家人十分掛念林毅夫,當林毅夫所需的學費和生活費不足時,臺灣的家人曾給他匯款資助。不僅如此,即使在林毅夫已功成名就的今天,哥哥林旺松還出資在北京大學設立中國經濟研究獎,幫助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于2000年開始每年舉辦全國“經濟學優秀大學生夏令營”活動,以促進中國高校經濟學優秀大學生之間的交流,加強青年學生與經濟學家的聯系,并從中選拔學生,讓他們繼續深造。
與妻子兒女相聚異國
林毅夫的妻子陳云英,與林毅夫一樣,也出生于臺灣,兩人感情非常融洽。陳云英在一所中學里教授語文。一天下課回到家里,林毅夫給陳云英端來一杯開水,然后坐在她身邊,一本正經地說:“如果我不見了,你可能要像王寶釧一樣,苦守寒窯十八年......”。陳云英以為只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1979年5月16日夜里,林毅夫真的突然不見了。
當時,他們的大兒子已經三歲了,她又身懷六甲。家人都以為林毅夫不在人世了,立了林毅夫的牌位。但是,生性倔強的陳云英堅決不相信丈夫去世,她經常以淚洗面,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數年后,陳云英突然接到林毅夫在美國攻讀博士學位的消息,欣喜若狂,當即決定前往美國團聚。1983年,陳云英帶著6歲的兒子和4歲的女兒,輾轉趕到美國,見到了魂牽夢縈的丈夫。
在美國的4年中,陳云英和林毅夫不在一個城市。陳云英一邊帶孩子,一邊上課寫論文,花一年半時間拿下了美國愛丁保羅大學特殊教育碩士學位,31歲開始攻讀華盛頓大學的博士學位。好多次,她剛給孩子做完飯,接著又跑進教室,身上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油煙味。她最終堅持下來,拿到了博士學位。1987年6月18日,陳云英在通過博士論文答辯后的第八天,就跟隨丈夫回到了北京。
回到祖國大陸,陳云英的事業蓬勃發展。她曾多次受到國家教委及殘聯的表彰,被推選為全國青年聯合會常務委員會委員、全國政治協商會議委員,多次與林毅夫一起參加全國政協會議,被人們稱為“夫妻議政”的典范。
陳云英是我國第一個擁有特殊教育博士學位的專業人才,在我國是首屈一指的特殊教育專家,如今已成為我國特殊教育事業的“帶頭人”。
參與“十五”計劃起草
1987年,林毅夫成為我國改革開放后的第一個從海外歸國的經濟學博士。
林毅夫先是在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發展研究所任副所長,3年后調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農村部副部長。
1990年,林毅夫關于1959—1961年中國農業的論文《集體化與中國1959—1961年的農業危機》,在國際頂級經濟學雜志之一的《政治經濟學期刊》上發表,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和爭議。1992年,他在《美國經濟評論》上發表《中國的農村改革及農業增長》一文,成為一段時間發表于國際經濟學界刊物上被同行引用次數最多的論文之一,美國科學信息研究所為此頒發了經典引文獎。這兩篇文章一舉奠定了林毅夫在國際發展經濟學和農業經濟學界的地位,一些歐美的中國問題研究機構,視林毅夫為中國農業經濟與社會問題的權威。
1993年,林毅夫獲得美國國際糧食和農業政策研究中心1993年政策論文獎(每年一位),并以《制度、技術與中國農業發展》一文獲得中國經濟學最高獎——孫冶方經濟學獎。他在2000年出版的著作《再論制度、技術與中國農業發展》的第四章《價格雙軌制與供給反應:理論與來自中國農業的經驗證據》,再次榮獲孫冶方經濟學獎(第九屆),另獲其他獎不計其數。
1994年,林毅夫回到母校北京大學,聯合多位海外留學歸來的經濟界人士,共同成立了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并出任主任。如今,該中心已經成為中國經濟學研究的大本營。2001年10月,在中國經濟研究中心的推動下,首屆中國經濟學家年會在北大召開,成為中國經濟學史上一個重要里程碑。
林毅夫曾是第七、八、九屆全國政協委員,是朱镕基總理倚重的經濟決策智囊,也是“十五”計劃起草人之一,對中國的經濟決策,尤其對農村經濟和國企改革等領域的政策,極具影響力。他也是世界銀行現任顧問
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1996年,林毅夫的母親不幸亡故。初聞噩耗,林毅夫失聲痛哭,淚流滿面。林毅夫因臺灣當局的阻撓而未能回臺奔喪,此事成了林毅夫的終生遺憾。
2002年5月9日,林毅夫的父親林火樹在宜蘭老家溘然長逝,享年84歲。當時,林毅夫應邀出席在美國舊金山舉辦的一項國際經濟學術研討會,面對記者的鏡頭,他潸然淚下。
悲痛之余,林毅夫向臺灣有關方面提出赴臺祭父的申請,引起了海峽兩岸新聞媒體的極大關注,20多年前塵封的往事再次成為報刊連篇累牘爆炒的話題。臺灣高官紛紛發表談話,對林毅夫當年的“叛國”、“投共”極盡嚴厲之辭,在臺灣社會中引起軒然大波,給奔喪之事蒙上了一層撲朔迷離的色彩。
林毅夫本想低調申請返回臺灣奔喪,沒想到竟引起臺灣社會激烈的討論。他不無遺憾地說:“我不希望在父親過世的時候,再次引起太多爭議......我最希望能讓我很低調地回去看我父親一眼,在他火化之前再看他一眼......臺灣畢竟是我魂系夢牽的地方。”
林火樹的靈柩一直停放在宜蘭縣員山鄉福園,20多天都未入殮,家人想讓林毅夫見父親最后一面。林毅夫的大哥林旺松表示,父親生前經常提到想再看看弟弟一家人,希望臺灣方面能以人道考量,盡速讓他回臺,以盡其孝思。
5月30日,臺灣當局聲稱“基于人道精神考慮”,同意林毅夫返臺奔喪的申請,但是不代表“政府”對林毅夫的“叛逃行為”的評價有所改變。
由于林毅夫回臺奔喪的問題已被泛政治化,林毅夫和他的家人都改變了初衷,林毅夫最終放棄了返臺奔喪的念頭,由妻子陳云英代為奔喪。
6月2日下午,陳云英懷揣林毅夫的親筆悼父文,搭乘班機飛抵臺北桃園機場。次日清晨,在林毅夫大哥林旺松的陪同下,陳云英前往宜蘭縣員山鄉福園的靈堂祭拜。6月4日,陳云英披麻戴孝,背上還背著林毅夫的麻衣,在林火樹靈前難抑悲痛,放聲大哭。她哀傷地說,麻衣讓她感到很沉重,她的心也因為丈夫不能回臺奔喪感到痛苦。她還說,她這一代40歲以上的人所懷抱的情感,不是今天這個時代所能理解的,她和臺灣的感情是割不斷的,她是臺灣人,也是福建泉州人,她愛臺灣,也愛大陸。隨后,她又到龍潭公墓上香祭拜婆婆。
同日上午,在北大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林毅夫和女兒林曦親手布置靈堂,透過互聯網現場連線直播方式參與父親告別式。
林毅夫透過互聯網看到親人和父親的靈位時,淚流不止。當他聽到宜蘭告別時法師說“宜蘭下雨可能是因為兒子沒有回來”時,踉蹌地跪倒在父親的靈位前,痛哭失聲。告別式結束后,他仍向父親靈位跪叩不起,最后在女兒林曦和學生的攙扶下才緩緩離去。
對祖國大陸和臺灣的愿景
林毅夫于1980年的一封信中,詳細道出他到到大陸后的觀感和對臺灣前途的愿景。
信中寫道,到大陸之后,我參觀了許多地方,雖然總的來說,大陸在經濟建設方面還相當落后,人民的生活水準也還很低,但基本上每個人是可以吃得飽、穿得暖的,這在中國五千年的歷史上,不能不說是一項突出的成就。在社會主義建設上,中國應該有更高的成就,但是10年文化大革命的混亂,使整個中國的經濟瀕臨崩潰的邊緣。現在中國從上到下正在實事求是地檢討建國30年來的經驗,從中吸取教訓,以便為現代化的中國之建設而努力。自從四人幫倒臺以后,整個大陸正在以一個飛躍的速度向前進步,人民充滿朝氣和信心。我深深地相信,中華民族是有希望、有前途的。而做為一個中國人,是值得驕傲,是可以抬頭挺胸昂立于世界之上的。
基于對歷史的癖好,我特地去參觀了許多名勝古跡,但是長城的雄壯,故宮的華麗,并沒有在我心里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最令我感到震撼的是,戰國時代,秦李冰父子在成都所筑的都江堰。由于都江堰,使四川成為天府之國,而始建迄今已近三千年,但是它還在惠及眾生。當我站在江邊,聽那滔滔的水聲,真讓我有大丈夫若不像李冰父子為后世子孫千萬年之幸福,貢獻一己之力量,實有愧此生之嘆!
臺灣的未來,現在正處于十字路口,并非終久之計。何去何從,我輩應當發揮應盡的影響力。那么臺灣到底應該往何處去,這個問題長久以來,一直是我心中思索的主題。基于對文化、歷史、政治、經濟和軍事的認識,我覺得回歸祖國是歷史的必然,也是最佳的選擇方案。做為一個臺灣人,我深愛這塊生我、養我的地方,我愿為它的繁榮、幸福奉獻一生的精力;但是做為一個中國人,我覺得臺灣除了是臺灣人的臺灣之外,臺灣還應該能對中國的歷史發揮更大的貢獻。長期的分裂,對大陸不利,對臺灣不利,對整個中國的歷史更不利。因此如何在不損害臺灣人民利益的前提下,促使中國早日再度統一,是我輩有志青年無以旁貸的責任。現在大陸對臺灣這30年來在經濟、社會、文化建設上的成就,是充分肯定的;而大陸在提出和平統一臺灣政策的同時,也再三保證,尊重臺灣現行的狀況和現行制度,不使臺灣人民蒙受損失,不改變臺灣人民的生活方式。而從我所接觸中,感覺到大陸當局是充滿誠意的。
當然如何才能不降低臺灣人民的生活水準,不改變臺灣人民的生活方式,是一件非常復雜的問題,而我覺得將來臺灣統一以后,最主要的工作還是經濟方面;因此目前我準備再以3年的時間,對經濟理論問題再好好下一番功夫。